<harmony/>是由伊藤計劃於 2008 年推出的小說,由於伊藤計劃於 2009 年就不幸過世的關係,這部作品也成為他從頭到尾執筆的最後一部作品。作為計劃三部曲其中之一的<harmony/>,是由 なかむらたかし與 Michael Arias 共同擔任動畫導演,並交由 STUDIO4°C 製作動畫。
<harmony/>中譯為《和諧》,描述西元 2019 年,人類理性最薄弱的一年,核彈在各地爆發,全世界的人類皆遭癌症侵襲。「生府」取代政府、精密至極的健康監控系統「Watchme」應運而生,迎來最祥和美好的烏托邦世界──疾病消失,個人的身體成為共有資源,所有人都健康長壽、和平友愛。
但這樣外表看似和平的天堂世界,卻是對每個人類身體自主權的剝奪,主角三名少女以她們的生命為代價,對這樣的社會展開終極反抗。
十三年後,倖存的敦與希安再度重逢,而顛覆這個烏托邦世界的陰謀,悄然而來。
身體成為共有資源,這是一個偽裝成天堂的世界。
不知您有沒有想過,假設有一天,你的身體不再生病,而且健康長壽,活在這樣環境的每個人都和平友愛,只不過代價是你的身體全身上下的數據是必須由某種系統監控,你願意嗎?
這部作品說實在我看了兩遍,才真正懂得了每個環節所要傳達的訊息。當中最大的議題就是偽烏托邦世界的這個議題,用「身體自主權」受到監控,傳達了「生命」受到無形束縛的可悲,進而帶出人除了生命之外,有意識的「活著」,基本上都會受到生活中各式各樣的束縛。
就如同彌迦說的這番話:
「從過去開始,人類就被各種各樣的事物所束縛,家人、公司、宗教、金錢,錢是用紙做的,大家嘴上說著紙片怎麼可能給人帶來幸福,結果卻還是被金錢所束縛。人們為了錢發動戰爭;女孩們為了錢出賣身體。但是,WatchMe比錢更麻煩,因為比起錢,它把更接近生命的東西當成了人質,從此束縛著我們。」
倘若人的一生已經被各種東西束縛了,現在連生老病死都是由別人來決定,你會如何抉擇呢?劇中彌迦這位少女就是用生與死兩種極端來探討這個議題,認為在這樣的束縛下,唯有用「死亡」才得以證明生命是屬於自己的,她用這樣的宣言來試探全人類;用這樣的認知,來表示對這個偽裝成天堂世界的憎恨。
這個世界,本來就是一個有意識且自我消亡的型態。
何謂「意識」?其實意識是經由選擇而來的,必須要上升到被大腦經由選擇、記憶,才會反饋成感覺。換句話說,今天這件事如果沒被專注到,就不會上升到意識的層次,就連疼痛也都是由意識選擇的,也就是說構成人類現實所有「認知」,是由大腦所選擇,為「意識的集合」。
而人類的意識有個特性,那就是選擇及時行樂、強奪稀貴資源,也就是種慾求。人腦就像一場大型會議,各自發出慾求,但當下只會執行其中一項,這些慾求有時會伴隨著暴力、殘忍、戰爭、侵略,因此意識說穿了,會逐漸走向一個自我消亡的狀
態。
這就是本劇的另一個重點議題:「意識的掌控」。
所謂「善」,也僅僅只是人類集體意識下的認知罷了!
「你覺得什麼是「善」呢?幫助有困難的人,或者和他人友好相處,這些不過是「善」的細則,所謂的「善」說白了,就是延續某種事物價值觀的意識,延續家族、延續幸福、延續和平,為了讓人們相信的事物,今後也能延續下去而做出的行為,這就是「善」的本質。」
這是同樣來自於少女彌迦的一段話,但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會永遠延續,人會成長、衰老、死亡,自然現象在生命之中,本來就不存在善惡。而WatchMe(監控生命數據的系統)驅逐衰老、疾病,將「健康」這個價值觀凌駕於一切。
全世界都被這一種「善」給覆蓋,被這樣的溫柔給扼殺,從民主主義進階到生命主義,就是為了生命的延續,這也便是我們人類能做到的極限,同時也是窮途末路。
毀滅「意識」,迎來真正的烏托邦世界。
既然意識(人類的選擇、思考、感情等等)會導致人類的消亡,那麼就試著去控制意識、控制靈魂,控制這些慾求,讓人類遠離野蠻。如果無法控制,那麼就毀滅意識,讓人類無意識地活著,但做的任何事無須思考卻都正確無誤,遵從自然法則,無善也無惡,一個無意識,但卻是真正的烏托邦世界。
這就是本片的核心「和諧」<harmony/>的世界,和諧計畫。
曾經,我問過身邊的友人,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們過得幸福嗎?他回答:我覺得大概80%的人都生活得很辛苦,無論是身心靈哪個層面,很少人會有真正的圓滿。
既然如此,倘若世上真有和諧計畫的誕生,有多少人會選擇這樣的生命型態呢?
本片最有意思的地方,就是透過WatchMe(監控生命數據的系統),從監控健康,到發展成為控制意識,這段路上人們的妥協與反抗、人們的掙扎與接受,兩難之下,什麼樣的世界會是你想要的呢?
本片的兩位核心主角「敦」與「彌迦」
在這麼硬的設定之下,兩位主角的關係與互動,讓本劇多了許多情感層面的凝聚,也凸顯了這樣環境下的遺憾。
彌迦除了結尾的現身之外,其他部分都是由回憶的形式,以及言語獨白的內容,來刻畫她的性格、她的聰慧與纖細、她的靈敏,雖然本人現身不多,卻是裏頭形象最鮮明的角色,也因為她是少數民族(因基因缺陷生來無意識),所以她後來的意識是被逼迫出來的,或者說是模仿出來的。
不是為了復仇而進行「和諧」
看過本劇的人都知道,要啟動和諧計畫的主謀就是彌迦,因為她就是曾經活在這樣和諧的世界,因此她渴望著全人類都可以得到這樣形式的幸福,
「我發現了,既然人們無法融入這個世界選擇死亡,那麼放棄成為有意識的人類就好了,拋棄自我就好了。」
彌迦最後對敦這樣說著,一起去活在沒有痛苦,沒有意識的世界吧!
但敦的回答卻是:
「彌迦你一點都沒有想過,我是為何來到這裡的。無論是虛偽的烏托邦,還是意識和自我消亡的世界,或許都是人類注定將要踏上的道路。我一直在追尋著你的背影,直到現在還是一樣,如果你希望和諧的世界,那我也會接受。我愛你,彌迦。」
最後這段話,或許作者給出了他的答案,無論在怎樣的時空背景,都有屬於那個時代下的眼淚;無論人類的發展最後踏上怎樣的道路,都需要付出一些代價,但不管結局如何,我只在乎我深愛著的人,是否能在我心中保有最美的記憶。
這就是敦最後的心情,無論未來去向何方,無論是要一同消亡還是和諧,都想追隨著彌迦去,但為了保留彌迦在自己心中最美的樣子,只好殺了她,讓她成為自己記憶中的樣子永遠不變。
我不曉得這段話有多少人能體會,我只能說,這部片的結局,端看你如何解讀,它是悲劇也是喜劇,是理性也是感性。在未來,不同年紀的我們再回頭看這部片時,一定會有不一樣的生命體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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